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灯火里的中国

发布时间:2025-02-05 14:22:39 来源:昌吉日报

  □呼图壁县第一中学高二(10)班  王一静

  月亮爬上来了,皎洁的月光为地面镀了银。村里的电路是不大好的,在这个没有万家灯火的夜里,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在小院里。

  一盏煤油灯在木头桌面上闪烁。难得回一趟村子,却赶上停电,我只好趴在桌子上,盯着煤油灯跳动的火焰。对于长久在城里生活的我来说,这虽不怎么有趣,却也算不得无趣,实在是鲜少有机会见识这样的灯。

  奶奶端了些咸菜放到桌上,摸摸我的头慈祥地笑着:“无聊了呀,吃点东西吧。”

  倒是不怎么无聊,我摇摇头,盯着那盏煤油灯问奶奶:“这灯是多久前的老物件?”

  “怕是比你年龄还大喽!”

  “那为什么还留着啊?”

  奶奶停了手上的动作,也望着煤油灯。灯芯是简单的棉绳,烧几个时辰就要往里面加些油才能继续烧。

  “这灯啊,是奶奶我年轻时的物件,留着做个念想。”

  奶奶的面容依旧慈祥和蔼,投向灯的眼神里却好似有着千言万语。

  “奶奶,你们那个年代都用这种灯吗?”

  见我感兴趣,奶奶倒也乐得给我讲她以前的故事。她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,就着煤油灯的光亮讲了起来。

  “奶奶小的时候啊,大家都穷,不是家家户户都能用得起电灯,当时这种煤油灯就算是照明的主要工具了。不仅是灯,那时候的房子也都是土坯房……”

  听着奶奶的描述,灯火中我仿佛看到那是个土块中夹杂着茅草的房子,房顶是用几根实木梁架起来的。屋里有铁制的炉子,除做饭外,炉子也是冬天取暖的主要工具。每逢深秋,家家户户都会买好一个冬天的煤,来抵御寒冷。

  提及御寒,我低头看向地面,瓷砖洁白光亮,看得出是精心打扫了的,即便是冬季,埋在砖下的地暖也足以御寒。屋子早已不是当初的土坯房。用砖和混凝土砌成的墙面,里外刷了白色的漆,看起来淡雅大方。只是看这样的屋子,实在很难想象它曾经的简陋。

  见我愣了神,奶奶轻唤我一声,继续说起以前的故事:“奶奶当年啊,没有现在这样方便的车,要想出远门,都是骑自行车或者赶驴车,从这儿到城里要走好几个时辰呢。”

  “没有车?骑自行车?”我几乎是惊呼出声。我实在无法想象这是什么样的出行。奶奶不是本地人,是许多年前随家人一同从陕西来的。那样遥远的路途,我实在难以将她和自行车、驴车联系到一起。在我的认知里,这根本是不可能的。即便我幼时多生活于农村,当时的出行也已经用上了汽车。最常见的是那种有着酒红色外壳的出租车,那种车是烧汽油或柴油的,起步价在三元左右。随着我渐渐长大,那种烧油的红色出租车越来越少,取而代之的是如今这样绿白相间的烧天然气的出租车,除了起步价更加便宜,对环境的污染也更小了。自行车对我来说,更多的是一种娱乐,一种爱好;至于驴车,那我就真的不曾见过了,只得从书籍中对其样貌稍作了解。

  “奶奶,那你们以前是不是家家都会养拉车的毛驴啊?”

  “何止毛驴,当时养的牲畜多得很呢,鸡鸭牛羊,家家户户都会养。除了养殖动物外,每家会分到些地。当年分到的地就是养活一家人的重要经济来源,春天种了田,等到秋天收获粮食,赶着驴车拉上满满一车送到城里去卖。一天下来,一车粮食卖完,太阳差不多也该落山了,然后牵着毛驴,追赶落日,便回去了。”

  在灯光里,我看到了夕阳下一个中年人走在前面,牵着个毛驴,毛驴又拉了车,车厢里坐了个年轻的小女孩,女孩同中年人说笑着,像是在分享粮食卖完的喜悦。二人的身影伴着毛驴脖子上挂的叮当作响的铃铛,为这夕阳归家图渲染了活力。我清楚这种出行算不得美好,之前听母亲提过,她大致也是经历过的。但这是奶奶年轻时的回忆,许是有家人相伴,许是有回忆套上的滤镜,简单如驴车在她眼里依旧美好。

  “奶奶当年周末回家也看电视吗?”

  望着我满脸的好奇,奶奶的手又摸在了我头上,笑道:“哈哈,傻孩子,奶奶当年家里可没电视,而且奶奶没上几年学就回家干活喽。其实村里倒是有人家有的,但也都是老式黑白电视。即便如此,当年这种人家也是相当富裕的。”

  听奶奶讲,她当年是个赤脚医生。对于这个职业,我很陌生,只听闻是骑上自行车在村子里为大家看病送药的。但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,我问出了心中的疑惑:“为什么叫赤脚医生?当时看诊时不穿鞋吗?”

  “哈哈哈,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有想法。当然不是了。叫赤脚医生,是因为不是正规医疗诊所的,一般都是有医学知识,村上认可了就能干。农闲时候是医生,农忙的时候啊,奶奶也是农民,要下地干活去的。”

  “农民?”

  “是啊,当时大家都是农民。”

  “咱家以前种什么啊?”

  “种过好几年西瓜,夜里还要轮流去瓜地里看着些。”

  不知为何,提及西瓜,我脑海里满是鲁迅先生笔下看瓜刺猹的少年闰土的形象。但我清楚新疆是没有猹的,那看的是什么呢?自然是偷瓜的人。倒不是怕人偷了瓜,只是担心冒冒失失闯进地里的人会踩坏了西瓜。都是乡里乡亲的,来人若想吃瓜,主家倒也不会吝啬,替人摘一个,一同坐在田埂上吃着聊着。想必主家是喜欢这样的,毕竟能给漫漫长夜添些乐趣。

  现如今奶奶家依旧是有地的,不过大部分都包出去了,只有院里开垦出两块种菜的小菜园,种些白菜、辣椒什么的,自己吃也够了。我喜欢奶奶家的菜园,蔬菜都是自己种的,吃起来比买的放心,连菜都好像变得更甜了。

  我曾问过奶奶为何会来新疆,当年新疆于内地而言是相对落后的。奶奶告诉我,当年我太姥爷是支边来的,奶奶他们一家也就随着一起过来了,后来在新疆认识了爷爷,就定居在这儿了。

  “奶奶刚来新疆的时候就住在现在这个村里吗?”

  “当然不是。当年刚来的时候是暂住在雀尔沟的,后来遇到你爷爷才搬到呼图壁县来。因为在大山里,几乎与外界隔绝,喝的都是涝坝水。”

  “什么是涝坝?”

  “就是渠,以前奶奶和你太姥爷、太姥姥住在山里,没有自来水,喝的就是这种渠水。不过山里人少,水自然也干净,倒是蛮清甜的。后来搬到现在这村子里才开始吃井水,每天要早早去井里挑水回来存在水缸里。再后来就是现在这样,国家富裕了,村里也装上自来水了。这煤油灯就是当年在山里时用的。”

  经奶奶这么一说,我又不自觉地盯向那盏煤油灯,我又一次在火光中看到了那些我未曾见过的情景。在那山林里有渠水缓缓东流,看不到其源头,也不知道它要流到哪里去。一个身穿花衬衣的姑娘,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编成了麻花辫垂在腰间,抱着个盆儿,蹲在渠边打水,清洗一家人的衣服。距离河边有点距离的地方,一座房屋孤零零地立着,炊烟是有人生活的证明。

  “好酷,好像故事里隐居的世外高人!”

  奶奶只是笑着,没打断我美好的幻想。其实哪是什么世外桃源,隐居出世,深山老林里的生活哪有想象中那样美好。并不是煤油灯有多好,只是在没有通电的大山里,煤油灯是最方便的照明工具罢了。

  “可儿,你好像很喜欢这个灯啊。”

  “嗯,我在想这个灯的历史如此久远,经历了几十年甚至更久还能正常使用,奶奶一定很珍视它吧。”

  “是啊,这是奶奶的妈妈,也就是你太姥姥留下来的。”

  这时,我观察到奶奶脸上一闪而过的悲伤。太姥姥已经不在了,这我是知道的。我想我可以理解这种悲伤,同时也更清楚这盏灯对奶奶的重要性。

  “可儿真的这么喜欢的话……”

  没等奶奶说完,我就赶忙拒绝了。我知道奶奶的性子,她总想把好的留给我们,她想让我把这盏灯带回去。

  “不不不,奶奶您留着,我想看了经常回来看看就是。我真要拿走了,怕是收藏不了您这么好,您留着吧。”

  “哈哈,好好好,这灯啊,可儿随时想看随时回来,什么时候回来都保管它能用。”

  看得出奶奶是很希望我们能多回来的。每次回来陪他们二老时,奶奶都会做上满满一桌好吃的等着我们,脸上的笑容也会更灿烂。可她又清楚儿女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忙,能回来的时间不多,因此也只是将这份希望埋在心里。听了我说会经常回来看看,她自然是很开心的。

  气氛变得欢乐起来。欢乐中来电了,白炽灯的光亮瞬间压过了煤油灯微弱的火光。不过谁也没有着急熄灭那盏煤油灯,反而都围坐在放灯的桌子旁看着。每个人的眼里都有思绪在翻涌,却又不尽相同。或许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个年代的我,只从这只言片语的描述中无法理解当年的艰苦,但我却好像有点明白了,明白了时代发展的飞速,也明白了奶奶的思念。

  直到灯里的油烧尽了,大伙儿才恋恋不舍地收了煤油灯。我看到奶奶拿着灯时十分小心,从怀里掏出一块绣着花的手帕仔细地擦了又擦,然后才将灯放回衣柜顶上。或许这盏灯对于奶奶而言就是最珍贵的宝物,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,而对于我来说,这盏煤油灯是时代进步的痕迹,是家乡多年以来发展的见证。

  翌日回了城里,我跑了几家店找寻,最终买到了一盏煤油灯造型的电灯,将其放在了我的床头。其实我是想要买煤油灯的,哪怕不能点燃也无所谓,但煤油灯已有些年代,能买到的也只是仿造其外形的现代工艺罢了。

  指导老师:马静(该作品获“辉煌70年 壮丽新昌吉”征文中学组二等奖)

[责任编辑:官静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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