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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父亲

发布时间:2024-06-26 10:43:42 来源:昌吉日报

  张辉

  思念如同疯长的荒草,无法平复。对于其他人,思念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,越来越淡。但是对于父亲的思念,即使过了再长的时间,也不会淡去。

  记忆深处,总会出现一幅温暖的画面:温文尔雅的父亲手提冰灯笼,后面跟着哥哥、我和妹妹。

  我的父亲是一个颇有学识的人,每每忆起父亲,脑海里总会勾勒出:他拿着毛笔,让笔头沾满墨汁,在碗边轻轻刮几下,然后沉稳的挥笔书写对联的模样。

  小时候,村子里没有卖春联的。可每到过年,家家户户贴春联是必须的。这在当时,应该是最具年味的体现了。当时父亲有文化,毛笔字写得好,是十里八乡的独一个。

  当村子在一场瑞雪的覆盖下,变得粉妆玉砌的时候,当猪栏里的猪嘶哑的叫声渐息时,当家家户户开始蒸各种各样的花馍馍时,我家便开始热闹起来。父亲会变得十分忙碌,大清早,我总是被母亲叫醒:“新惠子,快起来,给你爸爸压红纸,要写春联了。”在妈妈千呼万唤下,我果断地贪恋土炕上暖暖的被窝而假睡,妈妈会掀开被子。次数多了,形成习惯,每到写春联的时候,我便会乖乖起床,给父亲压红纸。等父亲写好对联,我小心翼翼的捏住对联的两头,放在热炕上以便尽快让墨迹干透。一旁等的人就会心满意足地拿着春联,一边感谢一边匆匆离去。

  记得有一年,北风呼啸,连家里那只最勇敢贪吃的老母鸡都不出鸡圈了。我想:今早一定不会有写春联的人了吧!正这样想着,大门口就传来敲门声。我去开大门,来找父亲写对联的人在寒风中缩着脖子,腋下夹着一卷红纸,看到来开门的我时,总会习惯性的问一声:“新惠子,你爸爸在家不?”

  父亲和母亲对来人的热情态度至今令我无法忘记。看到来人,他们一定会喊着让我倒一大茶缸子砖茶,再端一盘自己家院里的沙枣树上结的沙枣子,或者和父亲一起吃一片火炉上烤的两面金黄的土豆片。这期间,父亲会让母亲把桌子擦一遍,自己再认真擦一遍,然后才开始折叠红纸,并用小刀一张张裁好,并取出一个蓝边边的小碗,小碗里装的是加了水的墨汁。因为没有富余的钱,一瓶墨汁总要加点水,这样可以多写几副对联,这时,满屋子弥漫的都是浓郁的墨香。做完这些准备工作,父亲会把大小两个毛笔泡在水里润一下,才搭在小碗边上。

  我喜欢看父亲拿起毛笔慢条斯理蘸墨的样子,平时总是满脸慈祥的脸上,这时候总是格外的严肃,父亲手里的毛笔杆慢慢转动几下,让毛笔头浸满墨汁之后,再把笔头在蓝边碗上轻轻刮几下,便开始写了。此时的我站在桌边,帮他一边压着纸一边随他写字的进度而慢慢移动纸,每写两个字,就退后一步,等写完一张,父亲会读一遍,看到没有问题,就让我放到热炕上去。我总是小心翼翼地拉紧对联的两头,生怕墨汁淌下来,白白糟蹋了父亲的辛苦。

  父亲的记忆力特别好,他的脑海里似乎装着无数副春联,“春回大地福满园,万事如意进祥庭”这样的春联是贴在大门上的;“淡饭粗茶有真味,窗明几净是安居”这类春联要贴在厨房;“六畜兴旺”“五谷丰登”这类对联要贴在牲口圈或者是仓房门口。那时候看到满炕满屋的春联,听父亲抑扬顿挫地读对联,我的心情会不由自主地欢快起来。春联上的墨迹晾干后,父亲就会一副一副地叠好,村里人谁识字谁不识字,父亲都知道得清清楚楚,对那些不识字的,细心的父亲会给上下联做上记号,例如上联会折一下,还叮嘱人家不要贴反了。

  现在每年春节贴春联,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父亲,想起那个儒雅的颇有风骨的男子,他拿着毛笔,让笔头沾满墨汁,在碗边上轻轻刮几下,然后挥笔写下对新一年的愿景。

[责任编辑:陆云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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